冰山美男by莫顏

表面陰沈冷酷的冠天爵,其實脾氣暴躁如同火山。
為了獲知生父的下落,他只好遵從養父的遺言──
找到符合條件的對象結婚,並且維持一年的婚姻!
怕麻煩的他索性派人找尋生辰八字符合的新娘,
但就在結婚之際,他發現準新娘竟是個小女孩!?
瞧她瘦弱乾癟的模樣,他不禁皺眉,
天啊!這樣的人選真能當他冠家的長媳嗎?
想不到幸運之神也有降臨在她身上的一天!
看著眼前豪華的屋子,寧五妹的目光難掩驚奇。
這如冰山一般的男子應該是她的主人吧?
雖然厲眼一瞪就會讓人心驚膽戰、鼻血猛噴;
不過念在他買回她的這點恩情,她定要好好報答!
她決定從此每天吃三碗飯,
讓自己白泡泡、幼咪咪,努力上進學做淑女,
呈現最美好的成果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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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遺囑第一集——

  給老大小冰冰:

  俗話說得好,光陰似箭,歲月有如太空梭,人人公認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老爹我,儘管富貴一生,顯赫一世,也難逃閻王老爺熱情的邀約,必須下地府作客去。也好啦,在陽世逍遙了一輩子,也該換個口味到陰間環遊一下嘍!只不過這一去,咱們只能下輩子投胎轉世再相會了。

  老爹我這一生最引以為傲的事跡就是領養你們這五個孩子,大家都稱讚我眼光獨特,慧眼識人,領養的五個孩子特立獨行到令人望而生畏,果然有我冠某異於常人的風範。想當年你還是個桀驁不馴的七歲小毛頭,轉眼間,已長成儀表不凡的翩翩美男子,為了讓你感動落淚,老爹我在迴光返照時寫下了這篇感人熱淚的遺囑,所以給點面子盡個孝道,掉幾滴眼淚吧!

  老爹我臨去前仍有一個天大的遺憾,那便是你!你你你!身為長子的你容貌身材俱佳,可惜冰山似的性子令人不敢苟同,雖然冷酷是帥哥不可缺少的要素之一,但是好歹你也別老把女人給嚇跑呀!害我孫子沒抱成,差點死不瞑目,老爹我可不記得教過你「孫子『冰』法」哩。

  五歲時看你是一支枝仔冰,二十五歲了還是冰棍一支,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老爹也很努力反省,不會全怪你的啦,誰教為父沈迷道術而一直未娶哩,害得孩子們有樣學樣,罪過!罪過!

  財富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送人不甘心,棄之又可惜,本來父傳子嘛是天經地義,偏偏你們才華洋溢,賺錢像喝開水,對萬貫家財卻連正眼都懶得瞧上一眼。傲骨是很好啦,可是傲到人家咬牙切齒就太沒公德心了。不過你放心,老爹為人寬大,不會懷恨在心的,嘿嘿嘿!

  按照慣例,老爹我總要留下一些遺產給愛子小冰冰,才能表達我對小冰冰多如江水的疼愛。老爹很公平的,五個孩子都有份,好家在呀!我冠某身上還有你們處心積慮想得到的東西,不怕你們不聽我的話,不枉費我含辛茹苦養大你們,求的就是這一天哪,果真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哩。

  小冰冰,你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在哪裡是吧?偷偷告訴你,其實我說不知道是騙你的,哎呀呀,變臉了,鎮定!鎮定!我是去世的人喔,不可以對我國罵,肅靜!肅靜!別忘了你還在戴孝哩,你是冰棒喔,冒火會融化喔!

  瞧,老爹這不就打算告訴你了嗎?別氣!別氣!不過話說回來,就這麼告訴你挺無趣的,千里尋親總要有點波折才像話,電視上不都這麼演的?如此才能感動上天,名垂千古,傳為佳話,唉~~老爹我真是用心良苦啊。

  啊?你敢撕掉遺囑!不想知道親生父母是誰了嗎?

  原本抓著信箋的兩隻厚實有力的手,差點在盛怒下摧毀一切,因為這一行字而抑制住衝動,沒讓信箋化為支離破碎。

  這才對嘛,做人要懂得忍氣吞聲,回歸正題,想知道你親生父母是誰,就拿結婚證書向邵律師交換線索,很簡單吧,相信難為不了你這位大醫生。

  抱不到孫子,能陷害你娶老婆也不錯!「淫」貨兩訖,你交淫,我給貨,附送藏書閣的寶書,外加名下十棟豪宅及五輛凱迪拉克,先聲明不准犯規,婚姻必須維持一年,一旦犯規,邵律師有權銷毀線索,想要線索就照規矩來,死人最大嘛,你沒有抗議的機會,時間就從遺囑宣告之日算起,對了,恐嚇律師也算違規。

  好自為、之吧,親親吾愛小冰冰,老爹我有空會向閻王請個令牌上來探望你們的,節哀!節哀!

  老爹冠嘯道人

第一章

  莊嚴肅穆的廳堂內,氣氛一片死寂,降至冰點的氣流裡唯一讓人感受到的絲毫溫度,只有陣陣殺氣……

  客廳裡站著三男兩女,女的絕美超塵,男的俊逸絕冷,守靈之夜,該是淒楚哀慟的氣氛,卻飄著「五」味雜陳的熊熊怒火,火苗的源頭,全來自律師宣讀的五份遺囑。

  「請節哀順變。」律師道。

  「節哀個頭!」

  五名男女神色各異,有人暴跳狂怒,有人冒冷汗,還有人處在驚魂未定之中。

  與他們五人青紅不定的臉色相較,靈堂上方那張冠嘯道人胡牌時的賊笑遺照,可就十足諷刺,令人恨不得海扁一頓了。

  冠嘯道人是鼎鼎有名的傳奇人物,一生鑽研奇門遁甲及道術,凡經他指點過的藝人或政商名流,皆能逢凶化吉、鴻運大展。耳語相傳後,造就了他的盛名及傳奇事跡,此外還有十輩子也揮霍不完的財產。

  冠嘯道人一生未娶,只言他和五個孩子有緣,因此在不同時辰、不同地點,分別收養了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兒。

  外人還覺得這些孩子被收養真是好運,誰知對他們來說,有這種邪門的養父,卻是惡運的開始。

  遺囑內容分一到五集,這是乾什麼?搞創意麼?

  從老大到老五,一人一集,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想得到遺產,得拿條件來換,五位兄弟姊妹,不爭錢財不動產,不稀罕美金股票,只求能夠各自達成心中的願望,不料他們的養父,活著時候找他們麻煩,死了以後還陰魂不散。

  真他XX的!五位臉色暗沈的男女在心中大罵著。

  冠家三子兩女,是出了名的頑強難搞,雖然男的俊、女的俏,個性卻冷冽得令人退避三舍,以他們的財富和容貌,足以在任何業界呼風喚雨,但是他們孤冷絕傲,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親人,唯一能接近他們的只有「孤僻」,任何妄想越界的「善意」、「好心」,還沒沾到邊便在五尺之外給傷得體無完膚。

  主位上的男子,有張冰雕似的面孔,峻漠非凡的容貌與沈穩的氣度,散發出一股無形的逼迫感,令人望而生懼。他是冠家的長子冠天爵,也就是第一集遺囑的繼承者,雖然他一臉陰沈,但外人可以真確感受到他身子裡旺盛的火氣。「小冰冰」這三個字讓冠天爵怒火中燒,打從被收養那天起,父親便擅自給他取了這麼個小名,三不五時就掛在嘴邊,簡直噁心到極點,哪有人遺囑這樣寫的!

  「荒唐。」低沈的嗓音,蓄滿了火山爆發前的危險,冰冷內斂的他眼中堆聚著風暴,正殺無赦地盯著養父的委任律師邵更旌。

  「老實說,我跟你一樣覺得。」邵更旌深有同感地點頭。

  冰冷的語氣中,更添了三分肅殺之氣。「我沒問你的感覺。」

  「喔?這樣啊。」

  冠天爵不悅地瞪著眼前的律師。這人是真遲鈍還是假鎮定?正常人老早嚇得不敢多舌,他還有問必答,天殺的!

  對冠天爵而言,這份遺囑無異是恐嚇信,但人死了,他還能找誰理論?

  陰冷的眸光再度掃過律師那不知死活的嘴臉。「結婚,就給線索?」

  「是的,冠老先生的確這麼吩咐。」

  隨便找個女人結婚還不簡單,達到目的後離婚便成了,他雖然排斥婚姻,但可不代表結婚會讓他抓狂,父親以為用這招可以制伏得了他?他料錯了。

  薄抿的唇才彎起一絲邪笑,邵更旌又開口補充了一句。「這是冠嘯先生對長媳開的條件。」

  另一張信箋遞到冠天爵眼前,令他僵住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更陰沈的臉。

  「別瞪我,我不是那個罪魁禍首。」他也只是忠人之事而已呀。

  信箋裡規定了長媳的生辰八字,簡直欺人太甚!

  「還有?」冠天爵逼問,他的話太簡短,邵更旌慶幸自己反應夠好,可以理解意思。

  「剩下的文件必須等大公子結婚後才能亮出。」

  少有人面對冠天爵冷冽嚴酷的神情還能無動於衷,可見能讓冠嘯道人委任的律師,恐怕也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家僕們面面相觀,殭屍人對上冰凍人,讓旁邊的活人不禁退避三舍,心下還忍不住暗暗讚嘆,老爺找的律師真不簡單,像個臘像不動如山,跟大少爺有得拚哩!

  對於冠家五位俊男美女的事跡,律師邵更旌早有耳聞,五雙殺傷力強的目光早已在他身上不知劃下多少道血口,何況,他一次面對的是冠家五位寒冰羅剎。不過他既然接受了冠嘯道人的遺產委託,就算遊地府也得走一遭。

  邵更旌個人是挺習慣跟牛鬼蛇神打交道的,倒是他身旁的兩位助理早已嚇得冷汗涔涔,四肢發軟。傳言冠家的人都很邪門,呃……惹上了會被下咒,雖然現在是講求科學的時代,但……還是很邪門。

  「這分明是一份詛咒書!」四妹冠凝玉終究沈不住氣地吼了出來,撕了手上的遺囑,絕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其他僕人莫不驚愕。四小姐的舉止可是大逆不道呀!但就算向閻王借膽,也無人敢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只敢在心中同情。可憐的律師呀,像個肉包子被五人虎視耽耽,遲早被拆吃入腹。

  就見邵更旌活似目睹一件奇跡發生,俊眉揚了下,隨即不慌不忙從公事包拿出「一號備份」遞給冠凝玉。

  「冠老先生多幫妳準備了備份。」

  「嘶——」毫無預警地,備份一號遺囑壯志未酬身先死,又被冠凝玉給撕成兩半。

  「這裡還有。」備份二號再度被恭敬地遞上。

  「唰——嘶——」五馬分屍!

  邵更旌面無表情的臉,總算有了點變化,閃過一絲驚奇。

  「還很多。」三號備份立即遞補上。

  她再撕!還來?再撕!殺千刀的還有?她撕!撕!撕!

  狂撕六號!亂扯七號——碎屍九號——萬斷十一號……

  怎麼撕怎麼有,源源不絕,滔滔不乏,撕不斷扯還亂,不一會兒工夫,一堆碎紙積成了一座小山。

  冠凝玉大口喘著氣,怒急攻心之下雙頰燒紅,水靈靈的美眸中幾乎要竄出火苗,朝律師燒去。

  「凝玉,別白費力氣了,爸早算出妳會撕掉遺囑,妳再撕下去,只會讓他得意自己的神機妙算。」二姊冠凝嫣徐緩地開口,輕柔的嗓音像沾了蘭花香氣般地沁人心脾。妍麗出眾的她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爸的遺囑對她何嘗不是一項威脅?她才淒慘呢,看到爸開的條件,讓她花容都嚇白了。

  「我可以想像『他』現在肯定在地府裡狂笑,我們應該找個道士來作法收妖,讓『他『永不超生。」五弟冠天擎殺氣騰騰地建議,臉色時青時白,只差沒掏槍斃了律師洩憤!

  話中指的「他」,當然是那殺千刀的老爹,生時被他整得慘,死後還不放過他們五個。瞪著手上第五集遺囑,冠天擎的臉頻頻抽搐著。

  冠凝玉惡狠狠地質問邵更旌。「還有多少備份?」

  「多得數不清,我也不太清楚。」

  「全拿來!」

  「職責所在,請四小姐見諒。」

  「不拿來,你沒命活著走出大門!」

  「冠老先生有言在先,如果遺囑全軍覆沒,凝玉小姐想要的那一份遺產,便捐給國家。」

  「那是屬於我的!」她暴吼了出來。

  「沒有遺囑,就沒有法律繼承效力。」三哥冠天賜開口提醒,俊美的面孔兼具斯文與狂狷,雖沒有大哥的冷斂氣勢,但也是青面獠牙得嚇人,連他都被父親的遺囑給惹毛了。

  「三公子說得是。」邵更旌微一頷首,沈著冷眸移回到冠凝王身上,突然不著痕跡地再度綻出一抹驚異的光芒。

  編號十三的備份遺囑在冠凝玉手上苟延殘喘留了下來,她挫敗地緊握在手,終於放棄了撕毀的念頭。邵更旌心中暗暗稱奇,冠嘯道人囑咐他第四集遺囑只要準備十三張備份即可,因為老四冠凝玉只會撕了其中十二份,果然如他預言。

  真有趣!做律師以來,碰到的眾多傳奇Case中,就屬冠家這件最神,要不是冠嘯道人找上他保管這五份遺囑,恐怕還沒機會目睹到別人繪聲繪影形容的五位寒男雪女,從進門到現在,他們陰沈的個性已展露無遺。

  別說他們冷酷得令人打顫,就連這建地百坪的豪宅,也凍得像冰庫,無一絲「家」的溫暖,成了名副其實的「寒宅」。他又可以說故事給自己的愛妻聽了,他的愛妻最喜歡聽這些奇人趣事。

  「把東西給我們,外人無權過問冠家的事。」人美、聲音也悅耳,冠凝嫣那足以令男人銷魂的溫言軟語中,威脅味兒可十足了,聽得出她在強忍失控的情緒。

  邵更旌面不改色答道:「抱歉,二小姐繼承的部分,必須等妳完成冠老先生的條件後才能移交。」

  「你膽子似乎很大,不像旁邊那兩位助理已經嚇得臉色蒼白,你不怕我們嗎?」誰惹了他們其中一人,都別想太平度日,更何況是五人聯合,勢必整得對方生不如死!柔媚入骨的如花笑靨,一瞬間放射出令人膽寒的冰封眸光。

  哼,怕了吧!她噙著媚笑。

  「跟妳比起來,冠老先生比較可怕。」

  「什……」

  「就算妳道高一尺,但妳父親更是魔高一丈,我比較怕魔,妳還是省點力氣吧,畢竟美女裝酷斯拉不太好。」邵更旌很認真的建議,終於明白她老爸為何在給她的遺囑裡開出那種條件了,果真是魔得好、邪得妙!

  冠凝嫣氣得全身發抖,即使面如死灰,她的美麗依然不減一分。

  與其他四人相比,長子冠天爵算是最沈得住氣了,而且惜話如金。邵更旌很好奇,不知這人發飆起來是什麼樣子?冰山會不會變成火山?

  「你開個價吧,要多少才肯罷手?」老三冠天賜直接挑明了問。

  用錢收買,這事也在邵更旌預料中。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這麼霹靂有趣的事,怎能不共襄盛舉?

  意思很明白,他拒絕了錢的誘惑。

  「沒有人不愛錢的。」冠凝嫣說道。

  「你們五位不就是?」

  原本凝結的氣氛更增添了幾分寒意,清一色的芭樂臉各有所惱,原以為不求父親那龐大的財產,可以從此不受控制,擺脫父親撒下的乾坤網,誰知還是逃不過那雙犀利的陰陽眼。

  是的,冠嘯道人是奇門遁甲道術界裡的奇人,據說他的兩隻眼睛顏色各異,帶點琥珀色的左眼尤其奇燦詭譎。小時候要是說謊或做了不可告人的事,連警察都不看在眼裡的他們,唯有面對父親的眼神,烈焰般的氣勢頓消,不敢惹禍造次。

  嘴角總是勾著穩斂笑意的父親,詭異得令人不寒而慄,隨手掐指一算便知他們在蠢動什麼,他們甚至懷疑父親安插了眼線佈在他們四週,而那眼線,當然不是「人」了。

  思及此,再度毛骨悚然,黑白兩道他們不怕,唯獨深深敬畏著勢力橫跨陰陽兩界的父親。

  就連眼前這位叫邵更旌的律師,也是怪異得不像一般正常人,如果他不說話,還真以為他是臘像哩。

  「你很有膽量,面對我們,表情連動都不動一下。」

  「你誤會了,我本來就長這樣。」

  耍嘴皮子?

  五雙利眸再度掃射過來,把兩位助理嚇得連連退卻,邵更旌卻不痛不癢,石雕似的臉面無表情。

  他們不禁懷疑,這人若不是異常膽大,就是少根筋。瞪著那依舊平靜死板的面孔,突然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也許他真的就長這樣。

  對雕像發脾氣,根本白費力氣。

  「你走吧。」冠天爵終於又開了日,好難得。

  其他四人莫不驚愕地瞪著大哥。

  「就這樣放他走?!」

  「你真的要結婚?」

  「娶個不認識的女人?」

  「犧牲太大了吧!」

  對大哥如此輕易屈服,他們皆抱持不認同的態度。

  「沒什麼大不了。」語氣冰冷如斯,冠天爵掃了眾兄弟姊妹一眼,好像在談一樁買賣似的,價碼低,不放在眼裡。

  為達目的,結婚的確不算什麼,婚姻不過就是一種可笑的法律約束,一張徒具形式的結婚證書,對冠天爵而言形同廢紙。

  「這倒是,到時把那女人關到其他地方眼不見為淨,根本影響不了你。」冠天賜明白了大哥的想法。

  「如果那女人敢有怨一言,恐嚇一下便成了,這種事情我最在行。」老五冠天擎頗有興趣地建議,父親找來的人都是他們的敵人。

  冠凝嫣卻沒那麼樂觀。「我擔心事情沒這麼簡單,爸還特意規定了生辰八字,恐怕其中有鬼……」

  「妳的意思是對方可能已經不在人世,天爵到時娶的是牌位?」想到「鬼」,冠凝玉倏地變臉,她可不想跟鬼做親戚。

  其他人也加入陣營討論。

  「死人不更好,省得麻煩。」

  「不好!不好!離婚怎麼辦?跟誰離呀!」

  「又不是你娶,怕什麼!」

  「明槍易擋,暗鬼難防哪!」

  「我也不贊成,請客時跑來了一些不乾不淨的東西怎麼辦!」

  「對呀!難道請他們吃香啊!喜宴不成了中元普渡?」

  「結婚進行曲改成誦經念佛就行了。」邵更旌很好心地建議。

  五道銳利眸光同時砍殺他,邵更旌身後兩位助理嚇得魂飛魄散。老闆沒事湊什麼熱鬧啊!他最大的毛病就是少根筋,連帶拖累無辜的他們也要小命不保,瞧瞧!那五位羅剎快氣瘋了,會出人命的。

  「哼哼,閣下還有什麼好建議?」語氣中溢滿了危險,誰都嗅得出這是火山爆發前的威脅,正常人不會回答,是的,正常人。

  邵更旌擊掌道:「啊哈對了,可以在寺廟舉行婚禮,由和尚證婚。」

  「我操——」

  暴怒的四人幾乎要撲過去將他碎屍萬段,在氣急攻、心暴斃之前,決定先狠扁他一頓。

  「住手!」一聲沈沈喝令,冠天爵阻止了憤怒的四位弟妹。

  「乾麼阻止我們!」冠天擎氣不過地大吼。

  冠天爵冷靜地一擺手,示意弟妹們稍安勿躁。他開始明白父親找上委任這名律師的用意了,這位叫邵更旌的律師,有氣人的好本事,一張臉又正經八百得令人猜不透,找他出氣等於跟自己過不去。

  「別忘了遺囑聲明。」

  父親有言在先,這律師傷害不得,否則就別想得到他們處心積慮要的東西,這是父親的詭計,也是遊戲,他們差點失去理性,稱了那老賊的意。

  經過大哥提醒,四人總算恢復理性。好險!好險!差點上了父親的當。無法揍他,只能用惡毒的眼狠狠瞪他。

  「一個禮拜後來見我。」沒什麼好說的了,他下逐客令。

  邵更旌也乾脆地起身,不再多說,兩位助理恍如重獲新生般喜極而泣。終於……終於可以離開這恐怖的地方了!

  來時面無表情,走時也面無表情,邵更旌才轉身,似是想起了什麼,又回過頭來盯著冠天爵。

  「對了,差點忘了。」

  冠天爵冷冷抬眼。「什麼事?」難不成父親還交代了什麼難纏的條件?五人嚴陣以待中。

  「永浴愛河。」

  五位冰人怔了下,面面相覷。這又是什麼難題?高雄的愛河嗎?還是另有暗喻?冰人們議論了起來。

  「他的遺言?」冠天爵思考著話中的涵義,猜測是否隱藏了什麼暗示?

  「你們想太多了,是我送的結婚賀詞,這是一定要的啦!」雖然新娘人選還沒確定,不過早點祝賀也無妨啦,他可是很有誠意的呢。

  在被五馬分屍前,邵更旌被兩位助理倉皇拉走,火速逃命去也!而身後,遠遠傳來冠天爵怒震八方的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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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笑片段:
(1)
  「叫我名字。」他溫柔地命令。

  她躊躇著,顯得很不知所措,見她沒反應,兩道俊濃的眉又蹙在一塊兒。

  「妳不願意?」

  「不是的,是……」

  「是什麼?」

  面對他的緊迫盯人,她只好心虛地開口:「請問閣下貴姓大名……」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會慘遭兩道鋒利的目光亂砍,別瞪她呀!沒人告訴過她大少爺叫什麼名字嘛!嗚嗚——她好無辜喔。

  「天爵。」

  「呃?」

  「叫我天爵。」他重複。

  她不該多問的,可是——「聽覺?」她指著耳朵發問。

  「天上的天,伯爵的爵。」他咬牙,隱忍的火氣再度被她撩起。

  「天爵。」她趕緊討好地喚著,這一喚,輕易地澆熄他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熾熱,在燃燒著他的胸口。
(2)
  「大家好,我叫寧五妹。」她輕輕點頭,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冠天爵挾了一塊肉放在她碗裡,催促她吃,這舉止引來眾兄弟姊妹的驚訝,他們和天爵相處這些年來,可從沒見他對哪個女孩子如此善
待過,更別說挾菜了,就連身為手足的他們,也沒這個福分讓大哥親自為他們挾菜哩。

  他們心底有數,這女孩對天爵而言是特別的,這應該算是可喜可賀的事吧!四人彼此之間眉目傳達著訊息。

  自從宣讀遺囑後,託過世老爹的福,在這四年之間他們經歷了很多事情,也各自找到了人生的伴侶,唯獨大哥始終獨自一人,而親生父
母的線索依舊沒個結果。他們私底下關心天爵,但擔憂之情不會掛在臉上,因為他們彼此了解,形於外的關心只會給大哥帶來困擾,他們一
直是在獨立自主的情況下長大的,冷漠的面具是維護自尊的防護盔甲,他們不習慣人們給予的溫情,即使他們從伴侶身上已經學會了溫情的
可貴,但是不代表可以用在大哥身上,因為他是五人之中唯一仍然封閉自身感情的人。

  他們期待有人可以解開大哥的心鎖,期盼他的感情有個寄託,眼前這女孩的出現,是否意味著大哥的人生將有變化?

  凝嫣算是五人中心思最敏感細膩的,也最懂得察言觀色,目前有些冷凝的氣氛需要添一點溫度,遂輕聲細語地開口:「妳叫寧五妹,是
不是因為在家裡排行第五?」

  哇……人美,聲音更是好聽得不得了。

  「是的。」她乖順地點頭。

  「妳父母不會都用一二三四五來取名字吧?」老五好笑地問。

  「對啊,我大姊叫寧一妹,二姊叫寧二妹,依此類推,所以我就叫寧五妹了。」

  「好俗。」

  「還好啦,我隔壁鄰居叫大包、中包、小包,住在河邊的就叫上流、中流、下流,種菜的女兒叫一花、二花、三花,編麻繩賣錢的兒子
叫一條、二條、三條等等。」

  眾人聞之色變,冷汗涔涔,不敢相信這世上居然有人這樣取名字的,感覺好像在打麻將,幸好他們的養父博學多聞,否則依照這種規則
取名字,他們可能叫一冰、二冰,或是剉冰什麼的。

  如果取這種名字,不如讓他們死了算了!

  「算一算,妳也十九歲了吧?」凝嫣問。

  「嗯,我今年大一。」

  「我聽說了,這四年間妳很用功,自從上高中之後成績一直名列前茅,還考上了國立大學,真不簡單,已是個亭亭玉立的標緻美人呢!
」耳聞天爵要帶她回來時,冠凝嫣便已從沈婆那兒問出了詳細經過,打從進門來看到這女孩第一眼,她便發覺這女孩有種博得他人好感的特
殊氣質。

  寧五妹十分不好意思地回答:「跟二小姐和四小姐相比,我實在一無是處。」這是事實,任何人見了她們都會忍不住躲到一邊慚愧去。

  「美麗分很多種,有時是不能比較的,我就很羨慕妳紅撲撲的臉蛋,以及豐滿的嘴唇。」

  說到唇,她的嘴唇與其說是豐滿,還不如說是「臃腫」,而且非常鮮紅,正常的唇色不會那麼紅才對,從她不自在的表情及羞赧的兩
朵紅雲來看,該不會……

  眾人的目光一致指向那座八風吹不動的北極冰山,曖昧的眼神中堆滿了不可置信,應該不可能吧……

  冠天爵回以冷斂的眸子,他當然知道他們在猜測什麼。

  「我吻她的傑作,有意見?」

  轟——一個五雷轟頂,料不到他的回答竟如此赤裸裸,一陣臊熱燒得寧五妹腦袋無法思考,恨不得找個地洞躲起來。

  「沒事、沒事。」

  大夥各自吃自己,但展開的眉、竊笑的眼,透露著他們各自的心聲——有好戲可瞧了。

  凝嫣若有所思地打量寧五妹,向眾人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五妹這個名字聽起來不錯,不過改個字會更好,如果改成嫵媚動人的嫵媚,你們覺得如何?」

  「喲?不錯,比原來的名字有水準多了。」老五快人快語地贊同。

  「去了俗氣,添了媚意。」天賜點頭以示同感。

  「跟她的人挺合的,雖然同音,意義卻有天壤之別。」凝玉向來佩服二姊的巧思,「寧嫵媚」這名字比「寧五妹」好太多了。

  凝嫣勾著淺笑,說道:「我是有感而發,五妹既然進了我們冠家大門,也算是一個新的開始,人都改頭換面了,名字也該配合,才稱得上是『人如其名』,而且我算過,這筆劃很適合她,不知天爵覺得如何?」

  寧嫵媚?她心兒撲通撲通地跳著,這三個字在她的腦海裡打轉,二小姐一句人如其名令她又羞又喜,自己真的可以配得上這名字嗎?

  「何必問我?」冠天爵冷道。

  「她是你的妻子,我當然得先問你了。」

  轟——又一個威力十足的炸彈開花,炸得她心慌意亂,別說尚未習慣這個身份,她根本一點真實感也沒有。

  冠天爵掃了她一眼,才淡淡回答:「我沒意見。」

  「妳呢?五妹。」

  「我也……也沒意見。」

  「那就這麼決定嘍,今後妳的名字就改成嫵媚動人的嫵媚吧!」

  「是……是……二小姐。」

  「妳別見外呀,都是自己人,叫我凝嫣便行了,在這個家裡從來不拘泥於輩分上的稱呼,我們彼此大多時候也都是以名字稱呼對方的,妳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是、是……凝嫣姊。」

  「吃吧,飯菜快涼了。」她挾了塊肉擱在嫵媚的碗裡。

  凝玉見狀也跟進,挾給她一塊牛小排,笑裡藏嬌地諂媚逢迎。「自己人,別客氣了。」真是可愛的女孩,找到機會,非誘騙她成為自己的模特兒不可。

  「來來來!吃多一點,以後有事互相照應。」天擎奉送一隻豬蹄膀。

  「需要什麼,儘管說一聲。」天賜挾了一條秋刀魚也隨後奉上。

  才一會兒功夫,她碗裡的雞鴨魚肉已堆得像小山一般高,盛情難卻,她只有努力塞進嘴裡以報眾千金公子的恩德了。

  她這一方埋首努力吃著,另一頭則默默傳來兩道灼燙的視線,不著痕跡地落在她毫無心機的臉蛋上。

  情意,在心口那處冰天雪地上,悄悄發了芽。
(3)
  眼睛沒瞎的人都看得出,大少爺的表情變溫和了,不再冷漠得毫無溫度,除了偶爾會與他們聊幾句,有時候甚至臉上還會帶著微笑。

  眾人由早期的迴避、近期的察言觀色,一直到現在的寒暄打招呼,如今大夥不再戰戰兢兢了,遇到大少爺除了問候,還會聊上幾句,其實仔細想想,大少爺也沒那麼可怕,只不過比較沈默寡言罷了,一次兩次閒話家常後,久了便習慣。

  尤其夫人在的時候,氣氛更是熱鬧滾滾,不像以前一天二十四小時,偌大的冠家聽不到人說話,有的只是令人寒毛直豎的靜悄悄。

  這三天以來,寧嫵媚幾乎閒得發慌,老公應邀下南部做一場臨床教學,她決定趁這時候活動一下筋骨。

  她早計劃好要做的事了,天爵答應讓她自由更動家裡的佈置,前些天她已畫好一張構圖,決定自己動手實行。

  在夫人的一聲令下,冠宅全員動了起來。

  首先,寧嫵媚命人把窗簾由原來的冷色系換成了暖色系,牆壁與天花板的顏色也採取不同色調搭配,在原有傢俱不變的原則下去做變化。這是她研究了好幾本的裝橫雜誌,跑了各大傢俱店後自行設計出的新裝潢。

  有了構圖後,再來便是人手的分配,她依照每個人原本的工作性質來安排負責項目,例如擅於木工的,便分配負責窗簾的拆裝工作,手巧的負責粉刷,身強體壯的人負責傢俱的搬動,其他人則在一旁輔助或當跑腿。

  冠天爵雖然口頭承諾可以更改家裡的佈置,但可沒想到他的小妻子會一切DIY,以至於此刻的他面露驚色,站在一樓玄關前眼睜睜地仰瞪著小妻子吊在二樓窗戶外,正在做她的驚人之舉。

  寧嫵媚早就想這麼做了,在每一個窗口種些花草,不但富有詩意,還很溫馨。

  驀地,她的身子被左右夾攻的兩隻手臂給包抄圍住,一使勁,落入了熟悉的臂彎中,耳畔傳來咬牙的低吼。

  「妳在做什麼!」

  她起先是訝異,在看到是自己的老公以後,立刻歡欣地緊摟住他。

  「你回來了呀,老公!」才兩天不見,便想死他了!

  面對小妻子熱情的回應,冠天爵嚴厲的神色稍緩,甚至是喜孜孜的,一會兒後才發現不對,自己不該因為她小小的撒嬌而失去一家之主該有的威嚴。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冷問。

  「我想在每一扇窗邊種些花草點綴。你怎麼提早回來了?不是說明天才回來的嗎?」她發現老公每次南下動手術,總會比告訴她的預定時間提早一天回來呢。

  「醫院的宿舍我住不慣。」其實是心繫佳人,讓他事情一辦完後,便即刻啟程趕回來見她。沒想到,一回來卻見到這麼嚇人的場面……思及此,他又恍然大悟自己被轉移了話題。

  「種花需要這樣吊在外面嗎!」

  「我怕風大吹掉了花盆,所以想把它綁牢,免得砸傷人嘛!」

  「我來,給我乖乖到後面去!」

  他強制拿過妻子手上的繩子將花盆固定在木架上,纏了幾圈打個死結,將四個角落綁得牢牢的,就算風再大也不可能吹得動了。

  手在做,但他嘴上可沒閒著,不斷叨唸:「像這種事就交給男人,一個女人家的力氣哪能做得好,稍一不慎摔出去怎麼辦!真是的,以後這麼危險的事不准妳——」回過頭,除了空氣,一個人影都沒有,她早就不在了。

  他抓住其中一位經過的僕人問:「夫人呢?」

  「在三樓書房忙著。」

  二話不說,冠天爵大步往三樓邁去,心裡很不是滋味,明明剛才巴著他一副狂喜的樣子,沒一會兒工夫就不見人影了,為了見她,他可是沒任何耽擱地便趕回來,他倒要看看有什麼事比陪他更重要!

  一進書房,依然不見芳蹤。

  「夫人呢?」他問向一名正在粉刷的僕人。

  「老公,我在這。」銀鈴般的聲音來自他頭頂。

  冠天爵高貴清冷的神情再度破功!

  她——正立在層層疊起、足足有兩公尺高的椅子上。

  「妳在做什麼!」他吼了出來,讓一旁的僕人全嚇了一跳,習慣了冰冷的大少爺,印象中很少見過他這麼激動。

  寧嫵媚也嚇了一跳,呆呆立在原地。「我在……換燈泡。」難道不行嗎?他的樣子好似她這麼做犯了滔天大罪。

  「下來!」他命令,甚至沒等她完全爬下來,便一把抱住她低吼:「誰准妳這麼做的?」

  「呃……我只是覺得黃色燈光會比較柔和,如果你不喜歡,我不換就是了……」

  「混帳!我是問妳幹麼不用梯子!要玩疊羅漢也不是這種玩法!」他心臟嚇得都快停了。

  「梯子不夠嘛,只好用椅子代替了,我很小心的,安啦!」

  「為什麼不叫其他人換!」

  「大家都在忙呀,每人都有每人負責的部分要做,而且我只是換個燈泡而已——」像這種小事一點也難不倒她,不過她不敢再說下去,因為老公快變成「包公」了,陰沈的臉色有夠黑。

  冠天爵搶過她手中的燈泡霸氣地命令。「我來換!」

  他不能讓她站在這麼高的地方,萬一摔傷了,他可能會失控地砸毀所有椅子,因為他夠高,換燈泡這種小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好了,這下妳滿意了吧。」

  「老公好棒喔!」

  「這種小事有什麼好誇讚的。」

  她吐吐舌,笑得好甜美,那模樣真是可愛至極,看在他眼底有說不出的疼愛,嘴巴上雖然言詞不屑,其實他心裡是高興的。

  「老公,你再幫幫我好不好?我想在牆上釘幾幅畫。」她拉著他央求。

  「何必這麼累,找專人來裝潢不就得了?」燈泡自己裝,窗簾自己換,花草自己種,連畫都要自己釘,真有她的。

  「這樣才有樂趣啊!你都不知道自己設計有多好玩,而且我並不想做大變動,只是想換個感覺而已,最重要的是這裡是我們的家,當然得親手打理嘍!」

  家?冠天爵心中微微震動著,有多少年他沒想過「家」是什麼樣子了?打從冠嘯道人收養他後,他一直處在叛逆的生活中,不是成天與養父鬥法,就是恨不得趕快長大獨立。

  為了獨立,他努力念書得到文憑,還成為全國醫學院的榜首,他敬重冠嘯道人,因為他是資金援助人,而這棟房子除了遮風避雨之外,他從沒想過和「家」這個字連在一起,當嫵媚提醒他時,著實讓他震撼了一會兒。

  「你在發什麼呆呀,快來嘛。」她催促著。

  冠天爵任由妻子拉著,兩人一前一後走著,一路上眾僕人皆好奇地盯著,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只敢偷偷瞧著。大少爺也要加入DIY行列?稀奇哪!

  有老公幫忙,讓寧嫵媚省事不少,而冠天爵也不知自己中了什麼邪,就是無法殘忍拒絕她的要求,望著她因興奮而潮紅的臉蛋,自己似乎也因感染了那份情緒而起了動手做的興致,最後乾脆撩起袖子和褲管,開始當起臨時木工。

  她意外地發現,相貌一表人才、氣勢凜然不可侵的老公,沒想到對這種粗工還挺在行的,不論是拆卸或組裝傢俱,敲釘、接電線、換燈泡或粉刷等等,做起來有模有樣,甚至還修改她的設計圖,提出更有創意的點子,讓一旁的她不自覺地對他投以傾慕的眼光,當然,多少還摻了點訝異。

  「一直盯著我幹麼?」他問。

  「你好厲害喔~~」她毫無保留地展現對他的崇敬和愛慕,語氣是不可思議的高亢。

  「妳以為你老公除了拿手術刀,其他的都不會?我在拿鐵槌玩的時候,妳還在娘胎裡等著出生呢!」他揚著眉,自傲的語調中含著取笑她孤陋寡聞的嘲諷。

  嫵媚不服氣地嘟起嘴兒反駁。「才誇你一句,就目中無人。」

  「誰叫妳大驚小怪。」

  「這不叫大驚小怪,是不敢相信。」她故意睨著眼,作狀上下打量他,一副看輕的表情。

  「妳敢瞧不起我,小心我吃了妳。」他邪氣地威脅。

  她則故作委屈的小媳婦樣。「人家才不是瞧不起你呢,明明是不屑你。」話一出口,她立刻逃得遠遠的,留下來等死是白癡!

  冠天爵當然不放過她,有膽子挑釁,就要有受死的準備!

  官兵抓強盜的戲碼從三樓書房演到一樓客廳,眾人的目光也隨著一前一後的身影一路跟去。大少爺和夫人在玩追逐遊戲,可是千百年難得一見哪!看到的人除了嘖嘖稱奇,還順便招來其他夥伴一塊看好戲。

  冠天爵的速度是夠快了,卻好幾次撲了個空,小妻子快如狡兔的身手激起他昂揚的鬥志,同時也恨得牙癢癢的,決定抓不到這小妮子,誓不為男人!

  她一路尖叫一面跑,他的速度超出她想像的快,她承認自己低估了他,料不到向來舉止儒雅的男人也會有猛虎般的爆發力。她捋了虎鬚,只好拚命逃了!

  幸好她身手夠敏捷,說到運動神經不是她自誇,連狗兒都跑輸她,她可是世界第一個跑贏狗的人喲,這麼說就知道她有多快了吧!呵呵,只要沒人礙著她,只要——

  哇——前有障礙物!

  眼前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讓她措手不及,在高速度之下她已盡了最大的努力緊急煞車,問題是,地球上還沒有人可以違反慣性定律立即停住腳步,如果有,他一定是外星人。

  嬌嫩的身軀就這麼跌入一堵結實魁梧的胸膛裡,顯然對方也及時做了承接撞擊的準備,當她撞上去時,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痛。

  她抬起頭,在看清來人後,漾出甜美的笑容。

  「天擎哥,你好。」即使在驚險的情況下,她仍不忘禮貌地打招呼。

  「嚇死人,幸好我反應快,否則——哇哇哇——」砰地一聲,又一個大撞擊,他被來不及煞車的大哥給撞得四腳朝天,這一撞可不輕,兩具身子重重地將他壓在地板上動彈不得。

  「有沒有受傷?」冠天爵臉色蒼白,急切地問著身下的愛妻,哪怕是一滴血,都會讓他眉頭皺上三天三夜。

  「沒有。」她驚魂未定地回答。差點以為自己要變成人肉三明治了,好險!

  「怎麼沒有,妳的鼻子都撞紅了,疼不疼?」

  「放心,我沒怎樣的,你呢?」她好關心地問。

  「男人跟女人不同,身子硬撞不痛。」

  「那就好,不然我會好愧疚呢。」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完全忘了自己沒受傷是因為身下還壓了個墊背。

  「麻煩你們談情說愛之前,勞駕尊臀移開先。」

  「啊,對不起。」嫵媚忙著移開,輕靈的身子尚未站起便被騰空抱起,圈在冠天爵的雙臂之中。

  「放心,他是鐵打的身子。」

  「喂,鐵打的身子也是肉做的好不好!」冠天擎揚聲抗議。

  嫵媚愧疚,低下身子想看看他有沒有受傷,不過冠天爵沒打算讓她離開雙臂。

  「別理他。」

  「可是……」

  「死不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嘛。」她輕斥。

  「是呀!真無情!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五弟啊!」

  冠天爵沒空理他,一顆心全在妻子身上。「與其擔心別人,還是先擔心妳自己吧,我可沒忘記妳剛才的挑釁。」

  她縮著脖子怯怯地恍如受困於虎口的小綿羊,貝齒輕咬著唇瓣,楚楚可憐的模樣惹人恨不得立刻帶她回房好生欺負一番。

  任誰都看得出寧嫵媚對他的重要性,冰凍人的眼中竟然充滿春天的愛意,不但冠天擎看出來了,連跟在他身後進門的三人也看得一清二楚。

  「老五,是你打擾了人家恩愛的時間,被冷落也是應該的。」

  「可不是,怎能怪人家眼中沒有你呢?」

  三哥天賜與二姊凝嫣不但沒幫他,還順道取笑一番。

  「喂,怎麼連你們也欺負我?」

  「我們只是比較識相,懂得察言觀色而已。」凝玉大笑道。

  看到大家,嫵媚既興奮又慶幸,連忙招呼。「凝嫣姊、凝玉姊,還有天賜哥,你們怎麼來了,快請坐!」

  「天賜剛回國,而我們大家正好都有空,便想過來找你們聚一聚,畢竟我們五人要聚在一塊很不容易哪,就不知大哥是否方便。」凝嫣柔柔一笑,玩味地看著大哥霸摟著佳人,深怕她消失似的舉止。

  「歡迎、歡迎!我立刻叫張媽準備,晚上大家一起吃飯。」她掙扎著想跳下老公的懷抱,可惜手臂的主人沒有要放人的意思。

  「急什麼,聽我的命令。」

  她只好乖乖安分地待在他懷裡。唉!計謀沒得逞。

  天賜環視四週,問道:「妳在裝潢?」

  「稍微改變一下。」

  「自己做?」看看大哥捲起袖子一副做工的模樣,昂貴的襯衫上還沾了些灰塵。

  嫵媚代他答道:「是啊,我們全部自己粉刷喔,天爵還幫忙換燈泡、釘釘子呢,而且所有的設計都是我們自己想的喲!」她開心地陳述,提到老公時,那臉上幸福洋溢的笑容可真是十足嬌媚呢!

  「既然如此,我們也來幫忙吧。」凝嫣建議。

  「我正有此意,人多好辦事。」天賜也捲起袖子,說著立刻著手,其他人也同意,還很感興趣。

  冠天爵直覺不妥。「你們去房間休息就好,我叫陳叔他們先整理你們的房間。」

  凝嫣不以為然。「咱們是自己人,跟我們你還客氣什麼?」

  「太見外就不夠意思了。」天賜拍拍大哥的肩膀。

  「沒錯,要釘釘子或搬東西怎麼不找我,自己偷偷做真沒義氣。」天擎也輕捶了他一拳。

  「別跟他說廢話,快動手吧。」凝玉率先拿起刷子粉刷。

  他們深知大哥的個性,這人從不開口要求人家幫忙,跟他講客氣話等於浪費時間,直接動手做還乾脆點。

  四人很有默契地各自拿著刷子或滾筒開始粉刷牆壁,並在心中偷笑天爵一臉尷尬的樣子。嫵媚當然注意到了丈夫臉上微現的紅潮,他就是這樣,不擅表達也不知如何應對這種親情,那表情真是可愛極了。

  她不像其他人在一旁竊笑,而是當著丈夫的面呵呵傻笑。

  「妳笑什麼?」

  「你害羞的樣子真可愛。」

  敢情她忘了自己還在他的箝制之下,逗他之前,沒看清自己的處境是大大的失策。驀地,衣衫下的肌膚遭到一記狼爪偷襲,引來她驚惶的嬌嗔。

  天哪!他竟然當著眾人將手伸入她衣服裡,在此時此地對她吃豆腐。

  「你做什麼呀!」這迴換她羞紅著臉低吼。

  「我可沒忘記剛才是誰先挑釁的,敢逗我就要有受罰的心理準備。」撫著她平坦小腹的手繼續往上攻,撫向其中的柔軟渾圓,讓她既羞又急。

  「求求你不要呀!」她力氣敵不過他,只能雙手抓著他的掌,免得他壞心地得寸進尺,並頻頻看向四周,擔心讓人給發現了,多羞呀!

  「有膽逗我,卻沒膽受罰。」他壞壞地笑道。

  「別這樣,會讓人看見的。」

  事實證明,跟他玩遊戲,她永遠是輸家,因為這人就是喜歡以強欺弱。

  她臉紅的模樣真是美麗極了,令他心裡滿溢著幸福的感覺。不知從何時開始,欺負她已成了他最大的樂趣,愛煞她慌亂膽怯的表情,又惹得他心癢癢,他想起自己已經整整三天沒碰她了。

  「今天晚上,不讓妳睡覺。」

  她當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害羞得心慌意亂之際,更急著想在被人發現之前趕緊脫離他熾熱的掌控。

  「你快放開呀!」她輕叫。

  當他一鬆手,她立刻從他懷裡跳下來,離那雙魔掌遠遠的,深怕遭受他第二波攻擊。太危險了!這人總是不按牌理出牌。

  為了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她趕快遠離丈夫的視線,免得他心血來潮又有驚人之舉。跑到遠遠的窗戶邊,拿起一塊抹布狀似在擦玻璃,玻璃卻反射出她遲遲未消的嫣紅雙頰,她出神地想著丈夫剛才說的話,以致沒注意凝嫣姊的靠近。

  「妳在這兒生活愉快嗎?」

  柔美的嗓音拉回她神遊的心緒,嫵媚抬起臉,害羞地低語:「很愉快,大家……都對我很好。」

  「他呢?」

  她明白凝嫣姊指的是老公,點頭道:「他也對我很好。」

  「看得出來你們感情很好,我當初還很擔心呢,現在總算可以安心了。」

  「他很照顧我,不過有時候又很喜歡欺負人。」她嘟起櫻桃小嘴,氣呼呼的模樣煞是逗人發笑,讓人看了,不禁對「欺負」二字有不同的解釋,這欺負的另一個意思便是喜歡,既然喜歡,也就「欺負」多了。

  「託妳的福,天爵變了很多呢,很少看他笑過,大多時候總是沈默不語,妳來了之後,我感覺到他開朗不少。」冠凝嫣柔柔說著的同時,一對美目瞟向客廳那兩個追逐的影子,追的人是大哥,而被追的人是五弟,看起來好像是五弟故意把油漆塗在大哥身上,惹得大哥揚著拳追緝。

  多麼不可思議!除了小時候,已有許多年她沒見過大哥這般形於外的情緒了,更遑論玩起追逐遊戲。

  嫵媚也順著視線看過去,不禁搖頭斥責。「那油漆很貴的,被他們拿來當顏料玩,要是不夠就糟了,真是的。」她兩手插著腰,頗有一家之母的味道。

  凝嫣若有所思地望著嫵媚,誠心地道謝。「多虧了妳,大哥才會這麼開朗,謝謝妳。」

  「哎呀,怎麼謝起我來了,千萬別這麼說,害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是說真的,這幾年大哥一直鬱鬱寡歡,沒什麼事值得他高興,加上他父母下落的線索始終沒個頭緒,所以很少看他笑過,現在看來是不用我們操心了。」

  凝嫣笑看那追逐中的兩人,發現不但天賜也加入陣營,就連凝王也被追著跑。

  「二姊,天擎好過分,居然把油漆刷到我臉上!」凝玉氣得跑來告狀。

  「難得大家玩得這麼開心,妳就別計較了,呵呵——」才說著,一道水泥漆灑在她保養有術的秀髮上,冠凝嫣僵住了笑,呆呆地瞪著自己肩上的頭髮,已經變成蘋果綠色。

  誰也想不到這事會發生在她身上,一旁的嫵媚驚訝得張大嘴巴說不出一個字,而冠凝嫣則僵硬地瞪著那個罪魁禍首。

  「真抱歉灑到妳,我本來要陷害凝玉的,放心啦,那是水性的,用水沖掉就行了。」

  「你……」她頭頂上的烏雲正在聚攏中。

  「難得大家玩得這麼開心,妳就別計較了,呵呵呵——」

  天底下大概也只有他不知「死」字怎麼寫。

  「冠──天──擎!!」

  氣質最好、形象最佳的冠家二小姐,終於破口大吼,撈起整桶的水泥漆追上去。敢惹她,就別想全身而退。

  寧嫵媚躲在桌子底下避難,雖然置身事外有點過意不去,不過這是人之常情嘛,不能怪她呀!

  這場混亂,她還是別介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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