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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翼天使BY凌玉
文案:
補注:【長干戀】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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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內容:
第一章
 
  陽光灑進這棟平凡無奇的獨棟樓房,一個支離破碎的鬧鐘躺在庭院裡已經有半個小時之久,

破碎的情況之徹底,可以想見當初拋出它的人有多麼不耐煩。
 
  半個小時前拋出鬧鐘的那個窗戶裡響起驚叫聲,一個女孩睜開清澈明亮的雙眼,猛然從床上

跳起來,撇頭看了窗外一眼,果然又看見兩個禮拜前買的那個鬧鐘已經慘遭橫禍。這是她這個學

期摔壞的第五個鬧鐘,家人跟鄰居們都在猜測,她這個學期是不是能湊滿半打破碎的鬧鐘,送給

巷子裡常出現的收破銅爛鐵的老頭子。
 
  父母親去上班了,姊妹們則是早早就去上學,獨留她這個排行老二的懶鬼在家裡繼續睡覺。

她飛快的換上國中制服,清湯掛面的頭髮不用多加吹整,只消用梳子匆匆的梳幾下,動作迅速而

確實,清澈的眼睛裡沒有驚慌的光芒,像是很習慣這種遲到邊緣的迅速動作。
 
  彎而細的柳眉襯得那張年輕的面容更加白皙溫潤,濃密的睫毛長得像是一把小扇子,遮掩覆

蓋住那雙眼眸,加添了幾分神秘,瞳眸是東方人較少見的琥珀色,內蘊著未成熟的嫵媚,以及些

許平靜的冷冽。
 
  整棟屋子靜悄悄的,她從樓梯上走下來,冷不防踩著一顆渾圓的小石子,輕巧修長的身子顛

簸了幾步,終於重重的摔跌在地板上,她皺著眉頭,把罪魁禍首放在掌心。
 
  瑩白的小石子光滑圓潤,不知道被誰隨意拋在地上。猶記得這是妹妹撿回來,被稱作「姻緣

石」的小石子,從來都被養在水缸裡,混在一堆雨花台石中,供家人欣賞用,怎麼會被丟在道

兒?昨日全家都去參加流水席,就只有大姊柳瑗留在家裡讀書,莫非是大姊拿出來玩的?
 
  大概是被陽光烘得暖和了,小石子像是在掌間散發著微溫,她有些迷惑的看著石子,視線被

某種奇異的力量牽引,無法移開。正在端詳,牆上掛鐘敲了九響,敲醒了她的神智,握著石子,

她快步的走出家門。
 
  其他的學生早已乖乖上完第一堂課,只有她還好整以暇的背著書包,直到現在才去上課。
 
  「柳潔綾。」一個低沉粗啞的嗓音喚住她,正值變聲期的男音聽來有些奇怪,還夾雜著些許

不耐煩與責怪。
 
  她偏過頭一看,冷家的老么冷君臨緩慢的走出樹蔭陰影處,制服的下擺隨意的拉出褲腰,破

舊的書包斜背肩頭,與衣著整齊的她恰成對照。
 
  「怎麼,你特地在這裡等我嗎?有什麼貴事?」她過度禮貌的問著,展露心知肚明的微笑,

秀眉挑高。
 
  兩個家庭比鄰而居長達十多年,兩家的小孩年齡又十分相近,倒也成為十分親密的好友。冷

君臨是冷家的老么,高她一個年級也高她一個頭,瘦長的身高配上過度嚴肅的表情,深幽的眼睛

裡有著沉穩的光芒。
 
  「現在都幾點了,妳到現在才要去上課,不怕訓導主任抓妳去訓導處前面罰站?」他不滿的

說著,大步走近這個素雅清秀的女孩。他已經等了她兩個多小時。
 
  她眨眨眼睛,帶著些許笑意。「學校裡的老師都知道我有低血壓的毛病,一個星期遲到個五

天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再說,訓導主任可捨不得讓我去罰站,他還指望著我幫學校在聯考時考

個榜首回來。」低血壓只是藉口,她其實懶得早起,也不必要去學校上那些她早已念完的課程。
 
  男孩哼了一聲,很是不以為然。「那些老師都被妳平日的乖巧模樣騙了,沒有一個知道妳心

懷鬼胎。低血壓?妳的身子一點毛病都沒有,小時候爬樹還能贏過我家幾個兄弟,在樹上嘲笑所

有人。」
 
  她低垂著眼,斂眉淺笑。「我怎麼會心懷鬼胎?任何人都知道我是個好學生。」她在學校裡

對任何人都是有禮貌而應對得體,不論跟誰說話,清秀的臉龐都帶著淺笑,加上成績名列前茅,

她一直很得人緣,從老師到學生都把她捧在掌心當珍寶般疼愛。有些羸弱的外表讓人很容易以為

她的本性一樣的柔弱而惹人憐惜,少有人看出,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平靜的光芒時常閃動著,令

人無法看穿,更令人難以捉摸。
 
  似乎所有人裡面就只有冷君臨不買她的帳,輕易的看穿她的偽裝及小小計謀。他看出這個女

孩的性格裡,有著小小的狡詐因子。
 
  「妳若真的是好學生,那麼那票來學校裡勒索的外校生就不會被打得那麼慘。」他指責的說

道,俯視著年輕的女孩。「是妳叫學校裡的田徑隊群聚過去的。」冷君臨肯定的說道。昨天一個

學弟興致勃勃的跑來告訴他,一群田徑隊英雄救美的救了被外校生欺負的柳潔綾,他心裡就湧起

不祥的預感。柳潔綾不可能會白白被人欺負,她太過聰明,絕不會陷入對自己不利的境地。
 
  果不其然,追問結果後,最淒慘的反倒是那些太歲頭上動土的外校生,每一個都被打得灰頭

土臉。被「欺負」的柳潔綾則是送那位被勒索的學生去保健室,成功的又蹺掉一堂課。
 
  她聳聳肩膀。「我也是為了學校裡的人著想,你沒看見那些外校生是怎樣的惡行惡狀,仗著

人多就來學校裡勒索落單的學生,一見對方沒錢就飽以老拳。既然他們要玩人海戰術,那麼我就

讓學校裡的學生陪他們玩。」她只是看不過去,趴在牆頭對學校的田徑隊呼喚了幾聲,怎知那些

男隊員一個個就像是要替公主屠龍的勇士們,雷霆萬鈞的衝過來,把那些外校生打得落花流水。
 
  男孩不贊同的皺眉。「妳可以通知訓導處的人去啊!何必讓學生們私下解決?那些外校生差

點被打個半死,最後還是我要那些田徑隊的人放了他們,再通知對方的頭子和解,不然這下子會

演變成兩個學校的對決。」
 
  「那個被勒索的學生也被他們打個半死,校醫說他斷了一根肋骨。我這麼做也不過是以其人

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甩甩及肩的髮絲,琥珀色的眼裡閃爍著怒氣。
 
  「總是可以照著正常程序來。」他固執的想說服她,像她這樣行事,總有一天會招來危險

的。
 
  「正常程序太慢了些,我沒那個耐心。」她停頓腳步,有些惡作劇的突然回頭,五官精致的

臉幾乎貼近他。「再者,我知道你會幫我收拾之後的事情,在學校裡那些男同學不都對你的話唯

命是從嗎?你說要放人,他們哪敢不從?」
 
  冷家的四個男孩,除了文靜有禮的老三外,其他在學校時全都是打架高手,而身為運動健將

的冷君臨身手更是矯健,沉穩的性格平日鮮少動手,一旦動手卻能夠收拾所有的人。兩人是不同

典型的學生,類似青梅竹馬的關係常讓校園裡的人議論。他們都有讓人臣服的能力,他是靠著矯

健的身手,她則是靠著莫名的魔力,讓人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
 
  靠得太近,她清秀的面容竟帶著一絲無可抵擋的詭異美艷,與她年輕學生的單純身分聯想不

起來,他有些被震懾,卻仍鎮定的看著她。「我不能永遠幫妳。」
 
  她微笑。「我知道你會永遠幫我。」靠得很近很近,沒有一個好女孩會如此主動的接近一個

男孩,她吐氣如蘭,吹拂著他的臉。「我的任性是因為被你寵壞了,從小你就習慣這樣幫我,不

是嗎?所以追究起來,你要負責我的性格,為我的下半生負起責任。」
 
  他們不是很親密,但是身旁的事情經過千回百轉,卻總是纏繞在雙方身上,像是被繫在繩索

兩端的人,沒有互相依偎,卻因對方的一舉一動而深受影響。誰知道那是一條什麼樣的繩索?是

否是一條剪不斷、理還亂的紅色絲繩?
 
  「太荒謬了。」他想撇開頭,卻發現自己沉溺在那雙眼睛裡。
 
  「是嗎?」她垂下眼瞼,閃動的光芒一下子就被掩蓋,語音突然間顫抖得令人心憐,纖細的

肩膀在薄薄的衣衫下輕顫。「原來你這麼討厭我。」她可憐兮兮的說著,小聲的抽泣,像是一顆

心都破碎了。
 
  冷君臨有些慌了手腳,一時之間也不曉得她的反應是真是假,只是急著安撫她。看見她難

過,他的心就莫名的糾結,有某種奇怪的感覺埋得很深很深,誰都無法解釋,為何只有他能看穿

她?為何他要老是幫她收拾爛攤子?「該死的,我不是那個的意思,我沒有討厭妳,真的沒

有。」他握住她的肩膀,聞到飄動的香氣,感覺到柔軟的肌膚。女孩子都像是她這樣柔軟而芬芳

嗎?他有些迷惑了。
 
  「可是你不喜歡我。」她抬起頭,眼睫毛上掛著水晶般的淚滴。
 
  「我沒有。」他繼續慌亂的爭辯,跟許多男孩一樣,看見女孩子哭就腦袋一片空白。
 
  「那麼就是喜歡我囉!」變魔術般,她眼睛裡流轉的淚光霎時變得慧黠狡詐。
 
  對於那種眼光他再熟悉不過了,那是她耍完小把戲之後,習慣性流露的眼神,有著詭計得逞

的愉快。
 
  以為自己最了解她,卻輕易的被她耍弄,男孩不快的鬆開雙手,繃著臉轉過身去。他加快腳

步,她則亦步亦趨,兩人已經來到了學校附近,她對校警露出禮貌的微笑,輕鬆的打個招呼,校

警毫不為難兩人的立刻放行,忘了遲到的學生需要登記學號,交給訓導處以示懲戒。鮮少有人能

拒絕她的微笑,先是不由自主的喜歡上她,沉溺在那雙神秘的琥珀色眼眸裡,接著就在她聰明的

小詭計裡對這個年輕女孩死心塌地。
 
  「怎麼了,生氣了嗎?男孩子的度量怎麼這麼小?」她走到他面前,攔住他的腳步,笑得甜

美而令人無法拒絕。「來,送你一個禮物,不要再繃著一張臉了,不然你在學校裡的那些親衛隊

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男孩側著頭看她,擺出最酷的表情也無法嚇退她。她一臉巧笑倩兮,美目流盼,固執的站在

他面前。
 
  「來,把手伸出來。」她擋在他面前說道,伸手到口袋裡拿出那顆小石子。
 
  「是什麼東西?」他不感興趣的問。
 
  有些衝動的,她也難以分辨自己是不是惡作劇,手心的小石子還在發熱,某種不明的情緒掌

控了她,她謹慎的將渾圓的石子放在他掌心。
 
  男孩的手比她大了一個指節,與她潔白柔潤的柔美是截然不同的。「這是定情之物,收下了

就表示你要負責我的下半生。」她固執的將他的手指彎曲,強迫他握住那顆小石子,清澈的眼睛

直勾勾的盯著他,看他會怎麼反應。
 
  像是她的手會燙人,男孩快速的抽回手掌,撇開頭加快腳步的往第一棟教室走去。小石子掉

落在地上,輕快的彈跳著,潔綾敏捷的接起小石子,不死心的追著他,臉上的微笑有些壞壞的。
 
  「怎麼不拿呢?害羞嗎?」她繞著他打轉,像是逗弄花朵的蝴蝶。「不用害羞,我自己要送

你的,女孩子都這麼主動了,你就別扭扭捏捏的了。來嘛!收下嘛!」從小就認識,也熟悉了他

時常出現的身影,她難以想像以後分離的日子。僅僅是鄰居,不能有更久遠的交集嗎?她的心有

些依依,這樣的兒戲有幾分真假,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或許她是真的想把這顆石子當成定情之

物,把那些不確定牢牢牽絆住。
 
  能這麼了解她的,世上除了他又有誰呢?
 
  三生情繫,姻緣早已烙印。是不是曾經聽家裡的人提起,這顆小石子剛好被喚為「姻緣

石」?
 
  某種情緒被確定了,她興匆匆的小跑步趕上他,緊握的掌心裡,瑩白的石子真的在發燙,她

幾乎握不住了,急著把石子交給他,順便交付一些恆久的東西給他。至於是什麼東西,她一時半

刻間也解釋不出來。
 
  突然之間,校警神色緊張的朝兩人奔跑過來,口中不斷吼叫著,雙手在半空中亂揮。兩人身

後的大樓也在霎時間混亂成一團,窗子被打開的聲音夾雜著學生們的驚叫聲和老師們的吼叫聲,

一時之間連空氣都繃緊了,眾多的聲音同時呼喚著一個名字,每一聲都帶著驚慌、恐懼與擔心。
 
  冷君臨和柳潔綾有些茫然,看著第一棟教室的大樓裡熱鬧成一片。那不是單純的熱鬧,而是

驚慌的鼓噪,有某種不祥的預感飄散在空氣裡,令人喘不過氣來。潔綾愣愣的抬起頭來,眼角瞥

見樓頂一個纖細的身影,她徒然停止呼吸。
 
  那個身影站在第一棟大樓的樓頂,攀過頂樓兩公尺高的鐵絲網,與萬丈深淵只有一尺之隔,

陽光在她背後形成一個耀眼的光環。她立在風裡,在九樓的高度上萬分驚險的搖晃著。
 
  全校的師生全都目睹了那一刻,頂樓的女孩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有些解脫後的釋然,那種

情形詭異得令人頭皮發麻。然後,她縱身一跳,纖細的身子像是無翼的鳥兒,在空中飛翔。
 
  女孩朝著兩人摔跌下來,在下墜的時刻裡,兩個女孩的眼神有一瞬間的交會,潔綾驚駭的看

進那雙平靜的眼裡,整個身子動彈不得。她認出那張面容,那女孩是她的同班同學,叫作許夢蝶

的乖巧女孩,從來不多話的坐在角落,有些憂鬱的微笑著。
 
  在今生唯一一次飛翔的機會裡,許夢蝶並無法成為一隻展翅的蝶,受到地心引力的召喚,她

筆直的掉落,遇上潔綾的雙眸時,傾注了所有的情緒……。
 
  潔綾被整個震撼住,恍如被催眠般無法動彈。眼看就要被撞上,身子卻徒然被冷君臨撞離原

地,他護住她的身子,兩人緊擁著在校園的綠地上摔跌纏繞。她的世界整個被他所籠罩,心跳貼

著心跳,雖然年輕,卻無損那種深切的相屬感,她聽見他的呼吸聲,同時卻也聽見一聲重擊聲。
 
  血肉之軀撞擊上堅硬的水泥地,伴隨著眾人的驚叫聲,濺出鮮紅的血漬,原本秀麗的骨骼在

皮肉下粉碎斷裂,許夢蝶緩慢的抽搐幾下,然後永遠的靜止不動了。
 
  全校都在尖叫著,重複呼喚著許夢蝶的名字。
 
  「不要看!」他將潔綾的臉緊緊按在胸前,不許她抬起頭來,他感受得到懷裡的身子在發

抖,她緊緊的攀附他,莫名有種生離死別的情緒。
 
  已經來不及了,她看見那張原本平靜的臉,在撞擊上地面時變得扭曲,卻還帶著那抹詭異的

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微笑,許夢蝶帶著那抹笑容走上黃泉路。潔綾無法遏止那陣要搖散她骨頭

的顫抖,從靈魂深處泉湧出強烈的震動,傳達到她的四肢百骸。那種驚駭猶在,她記得許夢蝶的

眼神,彷彿投注某種神秘的力量給她,撼動了她的靈魂,給了她深切的影響。直覺告訴她,有一

些東西陡然發生了,命運之輪開始轉動。
 
  潔綾顫抖著,不顧一切的緊靠著身旁這個男孩。
 
  他也緊緊的擁抱她,過度用力的,甚至讓兩人都感覺到些許疼痛。疼痛也是好的,可以減緩

心裡的駭然,讓身體知道自己重視的人沒有受到傷害。生與死之間,在這一瞬間有著奇詭的交

纏,靈魂消失、身軀毀壞,卻有某種不知名的東西留下來了。
 
  在學校的眾人到來前,他們始終緊緊相擁著,沒有想到要分開。
 
  那顆小石子還被她握在手心裡,陽光之下難以看得真切,要是有人仔細端詳,會發現那顆石

子正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將躺在草地上的這對男女輕輕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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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采片段:
  冷君臨一個眼色,旁邊的警員連忙把鑰匙交給潔綾,她親自幫中年男人解開手銬。「先生,

我妹妹還是個學生,沒見過世面,所以……」眾人幾乎可以看見她急得眼眶裡淚花亂轉。
 
  「不要說那麼多了,就算是學生也一樣,等我驗傷單一出來,妳們就等著收我律師寄去的存

証信函吧!」中年男人不可一世的說道,吃定了看似軟弱的潔綾。
 
  「先生,拜托你,我是真的很抱……」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她又踩著自己的長裙,揮

動的雙手碰撞櫥櫃,櫥櫃上幾大箱資料文件轟地摔落,不偏不倚的砸在中年男人身上,為數可觀

的紙片砸得對方哀號連連。
 
  難以計算那幾箱文件究竟有幾公斤重,反正它成功的把一個成年男人砸得頭昏腦脹。被埋在

紙堆中,他悲慘的哭叫著。那些文件砸得他全身的骨頭都在發疼,剛剛被那個年輕女孩痛毆過的

傷口,此刻更是雪上加霜,疼得他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我的老天爺!」潔綾驚呼一聲,手忙腳亂的往前撲去救人,雙手在文件堆裡努力挖掘,穿

著涼鞋的腳卻準確的每一步都踩在對方身上,加重了她造成的悲劇。
 
  「他媽的,臭婊子,不要再踏我了,我的肋骨要被妳踏斷了。」紙堆裡傳來微弱的咒罵聲。
 
  潔綾咬著唇,臉孔因為羞窘或是別的原因而嫣紅著。「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你相信

我,我很有誠意要與你和解的。」她的雙手在紙堆裡胡亂找著,摸著了對方的身體,她猛地用力

一拉──「嘶」的一聲,衣料被撕裂的聲響傳遍警局,用力過猛的潔綾腳步不穩的往後跌去,被

身後的冷君臨接個正著,修長的身軀完美的適合於他的懷抱。她兩隻手裡各握著一大塊布料,有

些茫然,低頭看看手裡的布料,接著再看看那個掙扎著從紙堆裡爬出來、衣不蔽體的中年男人。
 
  「妳是真的想跟他和解嗎?還是打算在警局裡謀殺他?」冷君臨低下頭,懷疑的在她耳畔低

語道。
 
  她困窘的看了他一眼,隨即低下頭去,甩開兩手的布料,再接再厲的想上前去求和。
 
  「交給我解決。」他再度重申。
 
  「不行,這是我的責任。」她堅定的回答,用力的掙脫他的懷抱,手肘巧合的撞擊上他的手

腕,使得原本握在他手裡的那把銀色飛刀鬆脫。碰上她衝出去的身子,飛刀疾速的射出。
 
  在潔綾還沒趕到中年男人身邊時,銀晃晃的刀子就筆直的朝對方飛去,釘住那人的褲子,牢

牢的釘死在地上,羽毛似的刀柄還在晃動著,而刀尖只要再往前十公分,那人恐怕就會被當場閹

割。刀光投射在中年男人臉上,他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喃喃的說道,連忙拔起刀子,誠摯的想進一步談談和解事宜。
 
  「妳要是故意的,他還會有命嗎?」雖然知悉潔綾撞東撞西的手腳,但是看見眼前上演的這

出悲劇,冷君臨也不禁跟著所有人嘖嘖稱奇。
 
  中年男人連連搖頭,也顧不得要告人了,此刻逃命要緊,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再跟這個女人

周旋下去,他大慨沒有辦法活著走出警局。「不要過來,該死的,妳離我遠一點。」中年男人從

紙堆中爬起來,半摔半跌的往大門方向逃命去。
 
  「先生,我是真的想跟你談一下,先生──」潔綾不死心的亦步亦趨。
 
  「離我遠一點,不要過來了,算我怕妳,這件事情就當沒發生過,我不會告妳們,不會

的。」中年男人哀鳴著,臉色慘白到極點。「妳這個災星,不要過來啊!」他狂叫,打算以最快

的速度奔出警局。
 
  「我可以提出賠償,先生──」話還沒說完,潔綾又踩著了自己的長裙,這一次冷君臨沒能

來得及扶住她,修長的身子「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她直覺的張開雙手握住任何可以握住的東

西。
 
  只聽得一聲慘叫,那個中年男人像是身後有鬼在追似的,以火燒屁股的速度狂奔而出。不到

幾秒鐘,門口傳來一聲緊急煞車的尖銳聲響。
 
  當冷君臨把趴在地上的潔綾扶起來時,她緊皺著眉頭,一臉的委屈,讓人不忍心苛責。
 
  而旁邊的清秋則是笑彎了腰,對二姊的破壞力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重複道,不悅的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么妹。
 
  「我知道。」冷君臨安撫的拍拍她略顯單薄的背,費盡力氣才能忍住自己唇畔即將滿溢的

笑。
 
  門外走進一個警員,邊走還邊轉頭關心外面的情形。他對在電話旁的同事喊道﹕「打電話叫

一下救護車,一個男人剛剛摔出去,差點被警車撞著,現在正癱在地上嚇得尿褲子。」
 
  「尿褲子?這可能有點技術上的困難,」潔綾遲疑的舉起手上殘破的布料。「他的褲子還在

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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